杨功焕：NYC观疫|纽约快要挺过来了-杨功焕的财新博客-财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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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4月25日，距离纽约宣布“停摆令”一个月零3天。

这两天纽约疫情开始趋缓，虽然纽约市每天还有新增新冠确诊者3000人左右，住院人数还在800-1000人、死亡300多的水平，但较4月7、8号那几天，每天新增6000多，住院3000多，死亡700-800，好一些了。从3月下旬到现在，真是纽约经历的最困难的日子。

在纽约最困难的日子里

从3月中旬起，纽约的新冠肺炎病例如井喷式爆发，急诊室人满为患，医疗物资严重缺乏。我们都记得，纽约市皇后区艾姆赫斯特医院的视频，等待新冠病毒检测的长队，一天之内因新冠肺炎死亡的13名患者，为存储尸体临时调来的冷藏拖车…… 医生呼吁：帮帮我们！我们也记得，纽约西奈山医院护士穿着垃圾袋代替防护服的照片，突显了严重的医疗供应短缺。纽约州州长当时的呼吁还言犹在耳：我们缺床位，缺ICU床位，缺呼吸机，缺防护服、缺口罩……

很多在关键岗位工作的人员感染新冠病毒，仅到3月27日，纽约警察局已经有552名雇员新冠病毒检测呈阳性，4111人请病假……

医护人员严重短缺，美国胸科协会发出求救信，呼吁全球重症科医生来纽约参加抢救……

不断上升的疫情数据，媒体上不断报道因新冠肺炎逝去的人，不断传来的救护车的鸣笛声，时时提醒着这个病毒在纽约肆虐，冠状病毒占据了所有的新闻，以及人们所有的谈话……

天天关注疫情，总觉得纽约的抗疫策略需要改进：

例如当纽约第一例确诊者乘701航班从卡塔尔多哈飞回纽约时，纽约市市长承诺，要追踪与这名确诊者一同乘坐飞机的每个人，以确定可能的密切接触者，关注可能的感染者的足迹。但事实上，没有人去做这件事，这架飞机上是否有人感染，感染者去了何处，均没有人知道。

当疫情开始上升时，3月16日，纽约市停止了追踪确诊者的接触史，理由是每个市民都应假设自己已经和病毒有某种程度的接触，适度保持社交距离就好。

检测试剂的缺乏，或是检测人力的不够，总之纽约的检测政策是只针对患有重症（如肺炎）且需要住院的人群。很多人得不到检测而在家中去世。即使在为这个停摆的城市提供服务的人员——医生、护士、急救人员、公共交通设施上的工作人员，以及警察，等等，出现类似感染的症状，也只能是休息几天，依然得不到检测，而状况一旦好转，就要返岗。这些可能的感染者，如果不隔离14天，会传染其他人，但在一个工作人员极端紧缺的纽约，似乎顾不得了。

美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CDC）早期一直认为健康人群戴口罩无用，不推荐佩戴口罩。直到4月初，美国CDC才改变指导意见，提倡在超市等公共场所佩戴口罩，或者至少以围巾等遮挡口鼻。世界卫生组织现在依然说，如果你身体健康，仅在照顾新冠病毒疑似感染者时才需要戴口罩。也就是说假若不照顾疑似感染者，则不需要戴口罩。这显然会导致大量无症状感染者传播病毒。

在纽约，那段时间内几乎没有人戴口罩，包括地铁上执勤的警察，销售快餐食品的服务员，银行工作的职员，……，甚至在普通场所工作的医生和护士，从而也导致了很多人在工作中感染了新冠病毒。

是的，纽约在3月22日就停摆了，大型聚会取消了，很多公共场所关门了，但在这个人口密集，喜欢聚会的年轻人居多，人们不戴口罩，感染者不被追踪，不清楚密切接触者的背景下，停摆能很快控制疫情吗？

纽约疫情的拐点会很快出现吗

纽约3月22日开始执行“停摆令”以后，是否会很快出现拐点呢？事实是，虽然确诊病例数、住院人数、死亡人数在波动式的下降，但至今依然很高。4月24日，纽约市新增的确诊病例数为4437，新增住院人数为1500多例，新增死亡人数200多例。

4月上中旬的纽约确实和2月上中旬的武汉类似。

当时武汉已经封城2周，很多专家在谈武汉的拐点什么时候到来。这时，中国工程院副院长、呼吸与危重症医学专家王辰接受中国中央电视台采访时表示，武汉形势依然严峻，大批患者并没有及时收治到医院里来，还在家中居住，在社会上流动，这会造成进一步的家庭和社区的感染，这是加剧疫情的最重要因素。在这种情况下，是很难看到拐点的。实际上，不是封城本身，而是封城的后续行动才是使武汉疫情得到有效控制的重要举措。

封城两周后，武汉派出1300个调查小组完成流调和采样，对258个街道的485个社区开展了两轮集中排查，配合核酸检测，这个排查被称为“拉网式”排查，可见其调查的力度。这个行动发现了6000多名确诊和疑似患者，尽收尽治，改变了在家里隔离，实质上导致家庭聚集和社区感染的局面，配合全方位的环境消毒和粪便、垃圾的无害化处理，这才真正导致了疫情有效控制和拐点的到来。

因此，在“停摆令”期间，纽约必须辅以很多有效的公共卫生措施，疫情才会减缓下来，否则高台期会延续更长的时间。

纽约防控措施的变化

4月15日以后，纽约的防控政策改进了很多。

4月15日，纽约州颁布命令：纽约州内所有人在公众场合，如果无法互相保持至少6英尺（约1.8公尺）距离，例如在乘搭公共交通工具，或在繁忙街道行走时，必须戴上口罩。从不戴口罩到强制戴口罩，纽约有了一个大的转变。

其次，流行病学调查追踪项目快速扩大，这得到前纽约市长迈克尔•布隆伯格（Michael Bloomberg）财政方面的支持，纽约联合康州和新泽西州，将启动一项大规模的接触者追踪项目，以防止病毒进一步传播。

现在纽约州大约有500个从事流行病学追踪的工作人员，州政府还要进一步扩充人员并进行培训。

病原检测数量不断扩展，将从现有的每日检测2万人增加到4万。已经对医护人员、服务人员等关键人群优先开展检测。结合扩大的检测项目，就能尽快隔离确诊者，防范病毒再次扩散。同时在纽约好几个地区还启动了新冠病毒流动检测车对疑似患者进行检测，五分钟采样，三天就能得到结果。流动检测车也将达到日检1万次。

对家庭贫困者，无法在家中实行隔离的，可以免费到指定的酒店房间进行隔离。

纽约的这些举措类似于武汉的人群追踪调查和有效隔离。只有这样，才能有效隔离感染者，遏制病毒的进一步传播，这是做到点子上了。

抗体抽样检测也在进行，一个3000人的随机抽样样本检测，提示纽约州人的新冠病毒感染率达到了13.9%，而纽约市达到21.2%。

一切似乎在好转中，纽约已经度过了最困难的日子。虽然每天还是有很多新增的病例、新增的入院人数和死亡人数，因新冠肺炎入院人数相对平稳，ICU重症病房人数开始下降。病床不再紧张，海军“舒适号”医院船已经不再需要，还有多余的呼吸机送给其他更需要的州，在新冠肺炎确诊病例没有激增的地区，已经可以选择性开展门诊手术。

但更重要的是，这些措施带来了希望，虽然纽约的疫情现在还在高台期，有理由相信，在未来的几周内，纽约的疫情会进一步下降，真正出现拐点。

"很明显，我们正在使曲线趋平，"库珀在周四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 “但我们目前还没有做好解除限制的准备。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减缓病毒的传播，然后才能放松社会限制。”

纽约终于要挺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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